古渠流润贯史今,塞北江南旧有名-百家乐平台网
2024 06/14 10:22:09
来源:百家乐平台每日电讯

古渠流润贯史今,塞北江南旧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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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春天的宁夏平原,都会上演这样的“水之交响”:秦渠、汉渠、唐徕渠……

  一条条以朝代命名的引黄灌渠相继开闸放水,滔滔黄河水沿蜿蜒渠系一路奔涌而下,浇灌农田、补给河湖、蓄入水库……母亲河用春水叫醒沉睡一冬的土地,让北川南山柳吐新绿、花满枝头、秧苗萌发、生机盎然。

  作为全国唯一全境属于黄河流域的省区,黄河流经宁夏397公里,虽不足其总长的十三分之一,但密如织网的引黄灌溉渠系,和长达2000多年的引黄灌溉历史,把本属塞上苦寒之地的宁夏,润泽成了物产丰饶的“塞上江南”,也成就了“天下黄河富宁夏”的水利传奇。

  古渠流润贯史今

  千秋一脉延福祉

  “贺兰山下果园成,塞北江南旧有名。”唐代诗人韦蟾在《送卢潘尚书之灵武》中对“塞北江南”的一句描写,如今已成宁夏的代名词,广为流传。“塞北江南”即“塞上江南”,实际所指就是宁夏平原引黄灌区。

  春天的宁夏平原引黄灌区,一片生机勃勃、绿意盎然。从银川市出发,驱车沿黄河一路行进,两岸水清岸绿、风景宜人。以黄河河道为轴,河中波光粼粼的广阔水面好似银镜倒映着蓝天白云,河道两侧大小湖泊棋布,空中鸥鸟翔鸣,岸边林草丰美,步道游人漫步,铺陈开一幅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美丽生态画卷。当车辆行驶过引黄灌溉的大片农田,目之所及是翠绿的秧苗迎风轻摆,如果从高空俯瞰,一块块稻田在不同的光线角度下,有些青绿有些嫩黄,好似一块大自然的调色盘。

  这是吴忠市境内黄河水灌溉的优质水稻田(资料照片)。除署名外本组图片均由百家乐平台社记者 王鹏 摄

  行进至引黄古灌区的核心区域吴忠市青铜峡市,“九渠之首”的景致更不一般。青铜峡水利枢纽工程所在的青铜峡镇,地跨黄河两岸,山依着河,河傍着山,山河相拥,似乎诉说着对这片土地的无限深情。在青铜峡拦河大坝登高望远,两岸群山巍峨,近处河面宽阔,河水滚滚而下。每当春灌开闸放水时,闸门抬起的隆隆声与哗哗的水流声交织入耳,水流奔涌入渠道,为下游农田解渴。

  这是黄河青铜峡水利枢纽工程(资料照片)。

  “宁夏平原的水利建设虽有朝代更替、盛进衰退,但从未停止向前迈进的步伐。历代开凿的秦渠、汉渠、汉延渠、唐徕渠等引黄古渠,至今仍在汩汩流淌、惠泽塞上。”宁夏水利博物馆馆长陆超说,宁夏的经济社会发展史就是一部流淌的水利开发建设史,引黄灌区的创立和发展,为稳定西北、巩固边疆、推进历史进程起到重要作用。长渠流润、汉渠春涨、西桥柳色等灌区美景,也被列为明清时期宁夏八景,广为流传。

  宁夏引黄古灌区位于黄河上游前套,属干旱半干旱气候,灌区南北长320公里,东西最宽处40公里,面积8600平方公里。灌区以青铜峡为界,以上为卫宁平原,以下为银川平原。黄河纵贯宁夏397公里,河面开阔、水流平缓,且河面稍低于地面,在黄河上直接开口即可引水灌溉。于是,古人利用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天堑分流引作渠,一方擅利溉膏腴”。

  这是吴忠市境内黄河岸边的良田(资料照片)。

  宁夏引黄灌溉的历史之书,最早一页可翻到秦汉时期。秦汉以前,宁夏所在区域被称为“河南地”,属于农耕和游牧交界处,常受羌、戎、匈奴等侵扰。据《史记·秦始皇本纪》《史记·匈奴列传》等史料记载,秦朝建立后,始皇帝三十二年(公元前215年),“始皇乃使将军蒙恬发兵三十万人北击胡,略取河南地”,秦始皇还赋予蒙恬修筑长城和秦直道等重要使命。

  三十万大军如何保障给养?最好的办法就是开荒种地。公元前211年,“迁北河榆中三万家”,安置在所辖四十四县之一的富平县(在今吴忠市金积镇附近)等地,实施军民屯垦,就此拉开了宁夏平原引黄灌溉、兴修水利的序幕。这一时期开挖的著名古渠——秦渠,被认为是宁夏大地上最古老的渠道,开创了宁夏农业灌溉的先河。

  到两汉时期,随着大规模的移民戍边,汉渠、汉延渠等渠道陆续开凿,“激河浚渠为屯田”,大量“地固泽卤”之地变成良田,引黄灌溉面积和屯田规模进一步扩大。有研究者认为,这标志着宁夏地区已由游牧经济转变为以灌溉农业为主、牧业为辅的农牧经济。

  这是黄河在宁夏青铜峡市大坝镇韦桥村附近分流的唐徕渠和汉延渠(5月25日摄)。百家乐平台社记者 冯开华 摄

  尔后历朝,这片土地继续修浚旧渠、开挖新渠,灌区范围持续扩大。待到唐朝,宁夏平原已形成干渠南北贯通、支渠纵横的自流灌溉系统。

  在宁夏引黄古渠系开发建设过程中,涌现出不少留名史册的治水人物,元朝著名水利工程专家郭守敬就是其中之一。元世祖忽必烈派遣副河渠使郭守敬随中书左丞张文谦“行省西夏”,督责地方官员率民众限期“兴复滨河诸渠”,共修复疏浚主干渠12条、支渠68条,使9万余顷土地恢复了灌溉,宁夏平原灌溉农业重现生机。

  明朝时,宁夏是九大边防重镇之一。洪武、永乐年间,开始大规模屯田,修复元末战乱毁坏的灌溉渠道,加快了水利建设步伐。清代推行“地丁合一”制度,将“开渠辟垦”作为“务农之本”,奖励开垦、大兴水利,旧渠改造声势浩大,新渠开发规模空前,引黄灌区设施和管理进一步完善,治水技术不断成熟。

  在宁夏,历史超过100年的渠道就有14条,总长1292公里。2017年10月10日,国际灌排委员会第68届执行委员会在墨西哥宣布:作为中国四大古老灌区之一的宁夏引黄古灌区,正式入选世界灌溉工程遗产名录。

  宁夏水利厅厅长朱云介绍,到新中国成立前夕,宁夏引黄灌区直接从黄河引水的大小干渠共有39条,总长1350公里,灌溉面积192万亩。新中国成立后,尤其是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以来,宁夏的引黄灌溉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

  宁夏引黄灌区春灌放水时的景象(资料照片)。受访者供图

  1958年,黄河流域第二座水利枢纽工程——青铜峡水利枢纽工程开工建设;1960年,黄河干流上修筑起一座长697米、高42.7米的拦河大坝,同时建成了装机30.5万千瓦的中国第一座闸墩式水电站。

  “青铜峡水利枢纽工程的建成,结束了宁夏引黄灌区2000多年无坝引水的历史,大大提高了渠道供水保证率,扩大了灌溉面积。”宁夏渠首管理处处长马忠明介绍,这一时期,灌区进行了大规模扩建改造,初步构建了集灌溉、供水、排水、生态等为一体的灌区工程体系。灌区面积也由新中国成立前的192万亩发展到500多万亩,搭建起当今宁夏引黄灌区的基本框架。

  继青铜峡水利枢纽工程之后,作为国家西部大开发十大标志性工程之一的沙坡头水利枢纽,也于2004年基本建成。沙坡头灌区的七星渠、跃进渠等干渠从此由无坝引水变成有坝引水。彼时,宁夏的引黄灌溉面积扩大到710多万亩,并且随着灌区续建配套与节水改造等项目相继实施,水资源利用效率和效益不断提高。

  这是位于宁夏银川市境内黄河岸边的稻田(资料照片)。

  水脉传承,福祉绵延。在中国水利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宁夏引黄古灌区,与都江堰灌区、安徽淠史杭灌区、内蒙古河套灌区并称为中国四大古灌区。2017年,宁夏引黄古灌区成功列入世界灌溉工程遗产名录,国际灌排委员会盛赞其为世界灌排工程的典范,是古代水利工程的经典,代表着中国古代水利工程技术卓越成就,与长城一样,是秦汉以来中国历史进程的重要见证。

  如今,宁夏引黄灌区总灌溉面积达690万亩,灌区内干渠25条、总长2454公里,其中历史超过100年的渠道就有14条、总长1292公里。据宁夏水利厅农村水利处副处长马亚林介绍,沿黄地区集中了宁夏66%的人口、80%的城镇,创造了85%的经济总量、94%的财政收入,生产了74%的粮食,是自治区经济社会发展的核心区域。

  稻壮鱼肥果飘香

  水韵流光“赛江南”

  知名学者、宁夏社科联原主席杨占武在其文章《富裕的河流》中论证,历代咏诵宁夏“塞北江南”之作中,唐代诗人韦蟾的《送卢潘尚书之灵武》占据首篇的位置。地以诗而显,诗因地而闻,宁夏平原灌区的持续发展,也一再印证了韦蟾对其的赞誉名实相符。但关于宁夏平原灌区建设,首次也是最明确记载其规模的是北齐魏收撰修的《魏书》,留下浓墨重彩的是鲜卑人建立的北魏王朝及所置薄骨律镇,而其镇将刁雍更是划时代、值得树碑立传的人物。

  据杨占武考证,“薄骨律”一词,源自与鲜卑语有密切亲属关系的蒙古语中的常见地名“巴音郭楞”或“巴彦高勒”,“薄”的古音为bak,对音“巴音”bayin(意为“富裕”“富饶”),“骨律”对音“郭楞”“高勒”gol(意为“河流”),“薄骨律”意为“富裕的河流”。

  于宁夏而言,黄河是名副其实“富裕的河流”。得黄河灌溉之利,此地古有“田开沃野千渠润,屯列平原万井稠”“汤汤南去劳疏筑,唯此分渠利赖多”等诗词描绘;今有“宁夏川,两头子尖,东靠黄河西靠贺兰山,金川银川米粮川”的民谣歌唱。

  当下,贺兰山东麓数十万亩集中连片的酿酒葡萄种植基地纵贯南北,好似一条绿色飘带蜿蜒在山脚下。作为贺兰山东麓葡萄长廊唯一的可靠水源,西干渠重任在身——引来黄河之水,浇灌戈壁荒滩,长出优质葡萄,助力“紫色产业”。

  比自治区略小一岁的西干渠,是在原昊王渠以及明代弘治十三年开凿的靖虏渠基础上开工建设,目前全长112.7公里,设计灌溉面积109万亩。灌区除了种植传统粮食作物外,有葡萄种植面积34万亩,是贺兰山东麓葡萄酒核心产区。

  葡萄灌溉讲究“两早一晚”,其中最早一次是4月初萌芽期的灌溉,最晚一次则是9月下旬到10月上旬灌溉的“白露水”,这也是葡萄收获前至关重要的最后一次灌溉。为了满足灌区葡萄生长的需要,西干渠管理处摸清“两早一晚”规律,精确配水、精准输水,多措并举、按需供水。

  以灌溉“白露水”为例,西干渠灌区的水稻、玉米等主要秋作物,在8月下旬就会陆续结束灌溉迎来收获季,按照灌溉计划,西干渠在9月初就要停灌,如何保障灌区葡萄“喝够水”?

  据西干渠管理处灌溉科科长马军介绍,西干渠管理处利用“渠池互补、蓄水保灌”的方法,在夏秋灌停水之前向滚钟口水库蓄水,待葡萄用水之时,再将蓄积的黄河水输送到葡萄园,确保葡萄成熟丰收。另外,通过下落节制闸储存渠道余水,延长供水服务,解决停灌后葡萄灌溉问题,为贺兰山东麓葡萄酒核心产区提供坚实的水安全保障。

  作为宁夏“六特”产业之首,葡萄酒产业综合产值已超400亿元,每年有1.4亿瓶葡萄酒从宁夏走向全世界。这里酿出的每一瓶葡萄美酒,都流淌着引黄灌渠送来的黄河水。

  “紫色产业”蓬勃发展,是“天下黄河富宁夏”的真实写照之一。当25条干渠牵引着黄河水在宁夏平原奔涌流淌,通过密如织网的灌溉渠系浸润着千万亩沃野良田,水稻、玉米、小麦、枸杞、葡萄和蔬菜等作物,在母亲河的滋养下年复一年生机勃勃。如今的引黄灌区,好一幅“塞上江南”稻香鱼肥、贺兰山下瓜果飘香、粮食生产“二十连丰”、“六特”产业蓬勃发展的景象。

  黄河对宁夏的“宠爱”,除了灌溉农业、特色产业带来的直接经济效益,还表现为显著的生态效益。地处西北黄土高原且被腾格里、毛乌素、乌兰布和三大沙漠夹击的宁夏,干旱少雨、生态脆弱。正因有了宁夏平原上密如蛛网的黄河灌渠,才塑造了“塞上江南”的如画美景。

  初春时节的黄河宁夏段河水清澈、碧波荡漾,一改人们印象中河水泛黄的景象。这是黄河流经宁夏银川市鹤泉湖大桥的景象(资料照片)。百家乐平台社记者 冯开华 摄

  古诗词中描绘的“长渠流润”“汉渠春涨”等景色,被列为明清时期宁夏八景,广为流传;新时代的引黄灌区亦有河湖相连、鱼跃鸥鸣的城市景观,让人流连忘返。“塞上湖城”银川市的湖光水色,就是最好例证。

  很多人奇怪,在干旱缺水的西北内陆地区,何以有银川这样一个“国际湿地城市”存在?实际上,这也与历史悠久的引黄灌溉系统密切相关。因为临近黄河的缘故,银川平原自古就沟渠纵横,湖泊棋布。如今,年均降雨量不足200毫米的银川市,拥有自然湖泊、沼泽湿地近200个,湿地总面积达86.7万亩,其中面积在100公顷以上的湖泊、沼泽有20多个。“城在湖中,湖在城中”的生态景观,让银川拥有了“塞上湖城”“国际湿地城市”称号。

  以穿城而过的唐徕渠为例,这条宁夏引黄灌区最大的自流干渠,自古就被视作银川的重要组成部分,为“塞上湖城”注入无限生机与活力——其每年为银川东南水系、西北水系、典农河、沙湖、宝湖、阅海湿地公园等37个湖泊、12个湿地、5个公园约20万亩湖泊湿地进行生态补水,年均生态补水约1亿立方米。

  穿城而过的唐徕渠,自古就被视作银川城的重要组成部分(资料照片)。受访者供图

  唐徕渠串联起沿岸的湖泊湿地、滨水公园、文化广场、健身步道等景致,组成由南至北条状开放式的生态景观长廊。漫步唐徕渠畔,草木葱翠杨柳依依,亭台楼阁步移景异,这里已经成为银川市民亲水近水、运动休闲的好去处。

  唐徕渠管理处处长陶东说,唐徕渠不仅浇灌百万农田,滋润湖泊湿地,更嵌入城市景观,倒映万家灯火,浸润着银川人的心灵,成为城市流淌的血液。

  如今,良好的河湖生态环境已成普惠的民生福祉。在银川工作生活的居民,将百湖绕城、亲水而居视为宜居宜业的“加分项”;初到此地的游客,也常因所见湖泊水系之多发出“想不到”的惊叹,更觉“塞上湖城”名不虚传。这些,都是母亲河通过灌溉渠系送给宁夏的礼物。

  这是宁夏吴忠市黄河湿地公园(资料照片)。

  因大河而美、因湖泊闻名的城市,也以人水和谐、生态优先的绿色发展方式回馈母亲河。近年来,银川市以建设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先行区示范市为目标,全面开展“美丽河湖”建设,推动河湖生态保护与治理取得新成效;修复滨河水系,守护黄河安澜,让黄河干流银川段水质保持Ⅱ类进出。

  2021年,银川市率先在全国以立法形式将每年6月设立为“黄河流域生态保护主题宣传实践月”,推动全社会形成保护黄河、保护生态和绿色发展、绿色生活的共识。“‘塞上湖城’的生态美景是母亲河的馈赠,确保黄河水清岸绿、长治久安,这是银川的使命和任务。”宁夏回族自治区党委常委、银川市委书记赵旭辉说。

  千古黄河上高原

  现代灌区启新篇

  《魏书》记载,北魏时期,刁雍就任薄骨律镇镇将后,根据当时宁夏以种植谷类旱作物为主的实际情况,研究建立了“十六字灌溉制度”——“一旬之间,则水一遍,水凡四溉,谷得成实”。这被认为是宁夏也是我国最早节水灌溉方法的文献记载。

  “运用这种轮灌方法,既保证了农作物对水分的需求,又最大限度扩大了灌溉面积,促进了农业生产发展。”宁夏水利博物馆馆长陆超说,“十六字灌溉制度”“浚渠条款”“天盛律令”及西夏的“卷埽法”等历代灌溉管理制度和水工治河技术,为当时的农业和水利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

  这是农户在宁夏吴忠市红寺堡区柳泉乡黄花菜基地采摘黄花菜。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宁夏建成固海扬水工程、陕甘宁盐环定扬黄工程、红寺堡扬水工程以及固海扬水扩灌工程等,将黄河水抬升数百米,送往中部干旱带的亘古旱塬,浇灌出特色产业蓬勃发展的扬水灌区(资料照片)。

  宁夏引黄古灌区堪称“水利博物馆”。从汉代的激河浚渠、西夏的卷埽治河到元朝的控水闸堰、明代的飞马报汛、清朝的“封”“俵”轮灌,无不承载着历代治水先贤和劳动人民朴素的治水、用水、管水经验,以及“兴水利以尽地利”的聪明才智。

  纵观宁夏历史,人与水的关系,可以用一句生动贴切的话来概括:“有水‘赛江南’,无水泪流干。”宁夏北部平原依靠得天独厚的引黄自流条件,造就了谷稼殷积、物阜民丰的引黄灌区、“塞上江南”;而位于中部干旱带和南部山区的旱塬高地,却世世代代靠天吃饭、十年九旱、“苦水久矣”。

  如果说,纵横交错的引黄古渠,是前人面对自然“顺势而为”的智慧结晶,那么气势磅礴的扬水工程,便是现代水利科技“逆势而上”的探索创新。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宁夏建成固海扬水工程、陕甘宁盐环定扬黄工程、红寺堡扬水工程以及固海扬水扩灌工程等,将黄河水抬升数百米,送往中部干旱带的亘古旱塬,涌向“喊渴”的贫困山区。

  这些被称为“生命工程”“希望工程”的大型扬水工程,开发灌溉面积近300万亩,让120余万人从中受益,告别水困之苦。千古黄河上高原,曾经干旱荒凉的土地上出现阡陌纵横、绿树成荫的人工生态绿洲,浇灌出特色产业蓬勃发展的扬水灌区,为西海固群众脱贫致富、改善生态环境、促进社会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目前扬水灌区受益范围覆盖中卫、吴忠、固原三市的8县区以及甘肃环县、陕西定边县。

  如果说,这些气势磅礴的现代扬水工程,是宁夏引黄古灌区的2.0版,那么,如今的宁夏引黄灌区,又迎来了以用水权改革为核心的3.0版:全方位贯彻“四水四定”原则,深化用水权改革,织密现代灌排水网,运用现代信息技术,优化灌溉供水管理,加速打造现代化生态灌区。

  2021年起,宁夏率先在沿黄九省区开展用水权改革,出台“四水四定”管控指标方案,从区域、行业、产业等方面对用水量进行重新分配,实行总量控制、指标到县、用途管控,并按定额对生产用水确权到户。推动用水方式向集约型、高效型、生态型转变,真正实现“有多少汤泡多少馍”。

  对于用水“大户”农业而言,过去“水从门前过,不用便是错”的想法根深蒂固,粗放灌水成了一种习惯。宁夏实施用水权改革后,所有农田灌溉面积精准确权到渠、村、户、田块,总用水权确权到各干渠直开口,村村都有水权证,村民用水更加规范。

  这是位于宁夏银川市境内黄河岸边的稻田(资料照片)。

  “全区确权灌溉面积1058万亩、确权水量43.6亿立方米。确权后,土地透明了,用水也透明了。”宁夏灌溉排水服务中心副主任伏志梅介绍,22个县区全部批复了末级渠系水价,水费收缴推行电子化并纳入专账管理,新组建的191个基层水管组织运行正常,农业水价综合改革实现了所有农田灌溉面积全覆盖,有效破解了多年来灌溉面积底数不清、水费虚高等顽疾。

  青铜峡市大坝镇是农业大镇,也是青铜峡水利枢纽所在地,目前确权灌溉面积为11.22万亩。近年来,这个镇通过“以水定产”调整农业种植结构,科学合理为作物配水,减少耗水大、效益低的种植作物,发展高效节水农作物种植,并实施滴灌等节水项目,配套精细化管控,“节水阀”越拧越紧,节水效果凸显。

  据宁夏水利厅相关负责人介绍,截至2023年底,宁夏累计发展高效节水灌溉面积581万亩,农业灌溉用水占比由2012年的87.5%下降到2023年的80.8%。自流灌区大型水闸、扬水工程主要泵站均实现自动化远程控制,干渠直开口在线计量率达到52%,逐步迈向农田灌溉自动化、灌溉方式高效化、用水计量精准化和灌区管理智能化的现代化灌区。

  当下,千年古灌区正在打开“智慧大门”,引黄灌溉由“人工管理”向“智慧管控”转变,并朝着数字孪生灌区先行先试。今年初,水利部公示的《数字孪生水利建设典型案例名录(2023年)》中,宁夏秦汉渠管理处的《水联网全渠道算法模型在宁夏秦汉渠灌域实现百万亩级应用示范》成功入选。

  时间倒回2022年11月,由秦汉渠管理处联合清华大学共同研发的秦渠水联网全渠道自动控制系统,实现多渠道、多计划并行的调度任务,引黄灌溉控制系统开启“智能驾驶”模式。

  在秦汉渠管理处调度中心,工作人员在软件系统中输入干渠直开口需水计划后,系统内置的全渠道控制算法就会持续、自动地生成调度指令,调控运行范围内闸门的开度,并通过所有闸门的联调联控,实现渠道内水位自动调节、各干渠直开口按需供水。

  “过去是由闸门开合度估算水量,现在是用算法按照目标流量调整闸门开合度,变控制闸门为控制流量,彻底颠覆了原有的灌溉管理方式。”在秦汉渠管理处处长周小生看来,信息化、数字化建设赋能“古渠新韵”,实现了灌溉供水“看得见、控得住、测得准、管得好、用得顺”的目标。

  古渠流润,千年一脉。历代引黄灌溉的发展,润泽了物产丰饶的鱼米之乡,铺陈了秀美灵动的生态画卷。而今,这里满目锦绣,正是中国西部的耀眼明珠“塞上江南”。(记者 李钧德 任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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